多字,看来像一张地图!” 祁三道:“就是一张地图,那人指着纸上,一面指一面说着,他对北山的地形,听起来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比我还熟,指着一处圆圈:“这里是猫爪坳。”我一听就愣了一愣,猫爪坳是一个小山坳, 除了土生土长的人,外地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地名的,可是那人居然说了出来。 他又道:“这里北边的一片林子,全叫采伐了。”老七大声道:“是的,那是上个月的事 情。”” 祁三又叹了一声:“当时,那人又叹了一声:“真是造化弄人,我要是早一个月来,甚 至于早一天到,就什么事也没有了!”” 祁三道:“四叔很不耐烦:“你究竟想要什么?”那人道:“在这片林子中,有一株 树,叫伐了下来,我就是要找这株树,我已经查明白了,这一片林子伐下来之后,堆在东边 场上,就在今天上午,木料被装进了秋字号的窖中。”那人说到这裹,四叔向我望了过来, 我摊着手道:“木料全是一样的,你怎么知道你要找的木料,进了秋字号窖?”那人的回 答,古怪到了极点。” 边五道:“是啊,他只是说:“我知道,我知道一定是在秋字号窖中,求求你们,开了 窖,我只要一将它取出来,立刻就走!”唉,白大小姐,你想想,那人这样子,我们该怎么 样?” 白素说道:“当然应该问他,那段木料,那株树,有什么特别!” 祁三道:“四叔问过了,他却不回答,样子又古怪。四叔实在忍不住了:“老七,这人 是神经病,将他撵出去!”老七早就在等这个命令,一伸手,抓住了那人的手,再一扯,抓 住了他的衣领,提着他,连推带拖,将那人直撵了出去。等到赶走了那人之后,才发现那人 的皮箱留了下来,未曾带走。当时,谁也不介意,以为他一定会回来取的。” 祁三和边五轮流叙述着,他们讲得十分详细,到比为止,我还是未曾听出一个头绪来。 虽然觉得事情怪异,但是以后会如何发展,根本无从料起。所以,我只是问了一句:“那陌 生人后来没有回来?” 祁三和边五沉默了好一会。祁三才答非所问:“帮裹事忙,我们都小再提这个人,晚饭 过后,我、老五、四叔又去巡窖,火工已经堆好了柴火,有十四口窖,要在卯时一起生火, 生火的吉时愈近,就愈是紧张,一切全要准备妥当,一点也马虎不得。眼看卯时渐近了,四 叔大声发着号令,突然……突然……” 祁三讲到这里,声音有点发颤,竟然讲不下去,用手推了推边五。 边五道:“突然,秋字号窖那里,有人叫了起来,我们奔过去一看,看到了那个疯子, 在拚命向窖顶上爬着,已经爬了有一半以上。生火的吉时快到了,这疯子……就是要我们开 窖,好让他自窖中取出一段木料来的那个人,竟然要爬上窖顶去。他的背上,还系着一柄 斧,显然他是要不顾一切将封好的窖劈开来。这种事,在炭帮裹,从来也没有发生过。当 时,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一起叫着:“下来!下来!”可是那疯子却一个劲儿向上爬!”祁三 缓过了气,才又道:“四叔也急了,叫道:“老五,抓他下来!”老五一听,连忙向上爬 去。就在这时,那人已到了窖顶,窖顶有一个洞,他一看到那个洞,就涌身跳了下去,也就 在这时,锣声响起,吉时已到了!” 我听到这里,忙道:“等一等!” 我也有缓不过气来的感觉,在叫了一下之后,隔了一会,才道:“吉时到了,是什么意 思?” 白素的声音很低:“吉时一到,就要生火!” 祁三道:“是的,吉时一到就要生火,火口旁的火工,早已抓定了火把在等着……” 我听得有点不寒而栗:“可是,可是有人跳进了窖去!” 祁三吞了一口口水:“是的,所以锣声响了之后,秋字号的火工头,一时之间决定不 下,望着四叔,四叔也呆住了,这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事,锣声在响着,一下,两下,三 下,锣聱只响四下,吉时就要过去,四叔下令:“投火!”” 我霍地站了起来。 我不但是震惊,而且是愤怒。有一个人进了窖裹,四叔居然还下令投火?要将这个人活 活烧死?我用极其严厉的眼光,望定了祁三和边五。 我想,他们两人,多少也应该有一点惭愧才是。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,他们也望着我, 竟然毫无内咎之色。 我大声说道:“你们……你们想将一个人活活烧死在炭窖裹面!” 祁三立即道:“四叔是看到老五已经爬到了窖顶,才下令投火的!” 我道:“那又怎么样?” 白素紧握着我的手,显然是她的心中,也感到了极度的震骇。 祁三道:“以老五的身手而论,他可以将那人拖出来,而不延误吉时。” 我咕哝了一声,想骂一句“见鬼的吉时”,但是没有骂出来。 祁三停了片刻,望着边五,好一会才道:“火工立时将火把投进火口,老五也从窖顶的 洞中,跳了进去。老五一跳进去,所有人全静了下来。我不知道过了多久,老五,你可知道 自己在窖裹多久?” 边五道:“我不知道,我一跳进去,火已经从四面八方,轰撞了过来。四个火口,一着 了火,只有窖顶上有一个洞,人就先集中在窖的中间,然后向上窜,烟和火薰得我什么也看 不见,我不知道自己在窖中耽了多久,甚至连自己是怎样爬出窖来的也不知道!” 祁三的神情极激动,说道:“老五一跳进去,四叔、我、老七,还有好多人,就一起向 窖上爬,去接应他,一直到我们上了窖顶,才看到一苹手,自窖顶的洞口伸出来,我伸手一 抓一拉……” 祁三说到这里,面肉抽搐,神情惊怖之极,转过脸去,走向屋角。 他在走向屋角之后,背对着我们,肩头还在抖动,甚至发出了一阵类如抽噎似的声音来。 这真使我愕然,如果不是当年发生的事,真是可怕之极,他决不会在隔了那么多年之后 讲起来,还如此之激动! 边五看来,神色惨白,但是他反倒比祁三镇定一点:“三哥,事情已经发生,不必难 过!” 我听到祁三深深的吸气声,接着看到他转过身来,伸手指着边五的空衣袖,面肉抽搐 着,过了好一会,才道:“我一看到有一苹手自窖顶的洞中伸出来,立时伸手去抓,我一握 住了那苹手,想用力将他拉出窖来。可是,可是……我用力一拉,我整个人向后一仰,一个 站不隐,自窖上,直滚下来……” 祁三讲到这里,声音发颤,他一定要极大的勇气,才能继续叙述下去。他喘了几口气, 续道:“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我明明抓住了老五的手,为什么我会摔下来呢!一直到我 着了地,我才看清楚,不错,我仍然找住了老五的手。我那一拉的力道太大了,将老五的一 条手臂,硬生生地拉了下来!当我一看清这一点,我叫了起来……” 祁三讲到这里,又不由自主,叫了一下。 我当然知道,他如今的这一下叫声,绝不能和当年,他以为抓到了一个人,但结果发现 只是抓下了一条手臂时发出的那下叫声相比,但听来,仍是令人不寒而栗。 祁老三在叫了一下后,双手掩住了脸,身子剧烈地发着抖。 我和白素,也听得呆了。虽然我未曾亲身经历,祁三的叙述也不见得如何生动,但是我 仍然可以想像得到,当时在这座秋字号炭窖附近惊心动魄的那种情形。 祁王在讲到他滚跌到了地上,发现他手中抓着的,只是边五的一条手臂之际,他心中一 定以为是自己将边五的手臂,硬生生扯下来的了! 白素忙说道:“三叔,五叔一定先受了伤,不然,你一拉之下,不可能将他的手臂拉下 来的!” 边五道:“是这样,那么多年来,我一直告诉他,是我在窖裹受了伤。我一进窖,火势 猛烈,我想我的手臂,根本已经烧焦了一截,因为我急着逃命,所以也不觉得痛,三哥这一 拉,就将本来已烧焦的手臂拉断了!” 我不能不佩服边五,他在说这件事的时候,像完全和他无关! 祁三放下双手来:“老五,是我害了你!” 边五道:“你救了我!你那一拉,虽然我失去了一条手臂,可是身子也向上耸了一耸, 老七一伸手,抓住了我的头发,使我的身子不致再向下落去,接着,四叔就捞住了我的肩 头,将我拖了出来。” 祁三吞了一口口水:“我一看到自己手中抓到的只是一条手臂,抬头向窖顶看去,看到 老七和四叔,已经七手八脚,将你抱了出来,我还听得你尖叫了一声!” 边五道:“是的,我才从窖洞中出来时,还有知觉,外面的风一吹,我才感到痛,就叫 了一声,在叫了一声之后,我就昏了过去。” 祁三道:“我跳了起来,四叔他们,已经将老五搬了下来,老五断了一条膀子,肩头上 一片焦糊,还有一截白骨,也被烧焦了,没有血,他的半边脸……” 边五进入了着火的炭窖之中,时间虽然短,但是猛烈的火焰,巳将他的肩头和手臂连接 之处烧断,他半边被烧伤的脸,伤势如何可怖,可想而知! 边五道:“据四叔说,我昏迷了半个来月,才醒过来,这条命,居然能拣回来,真是天 老爷没眼,嘿嘿!” 边五这样说,当然是死裹逃生之后的一种气话,我们都不出声,我又向边五露在外面的 半边脸望了一眼:“还好,只是一边受了灼伤!” 边五道:“伤是全伤了的,不过炭帮,对于各种灼伤的治疗,一向十分有经验,而且, 也有不少独步单方,只要烧得不是太凶,可以痊愈。” 我点了点头,炭帮和火,有着密切关系,受火灼的机会自然也特别多,经年累月下来, 当然有冶烧伤的好药。 祁三渐渐镇定下来。由于他刚才讲述那些事,实在太令人惊心,是以一时之间,没有人 再开口。我正在想像着当时的情形,陡地想起了一件事来,失声道:“那个陌生人,边先生 跳进窖去,是准备去拉他出来的,结果边先生出了事,那个陌生人……” 其实,我在想到这个问题之际,也立即想到了答案。因为那陌生人先边五跳进窖中,以 边五的身手而论,尚且一跳进炭窖之中,就被烈火烧掉了一条膀子,何况那个在祁三的口中 形容起来,是“文质彬彬”的陌生人!他简直不是凶多吉少,而是肯定有死无生! 祁三和边五两人,都好一会不出声,过了好一会,祁三才竭力以平淡的声音道:“那陌 生人,当然死在炭窖裹了!” 这是我早已知道了的答案,我实在忍不住想责备他们几句,可是我一看到了边五这种样 子,他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,又不忍心开口。虽然整件事,看来有点阴错阳差,但是归根 结蒂,还是由于炭帮几百年来积下来的愚昧迷信所造成,似乎不应该责备任何人! 我叹了一声,有点无可奈何地道:“以后呢?事情又有点什么新发展?” 祁三又呆了片刻:“我跳起来,他们已经将老五抬下来,我像是疯子一样,想将老五的 断臂,向他的肩头上凑去,像是那样就可以使他的膀子,重新再长在他身上。几个兄弟硬将 我拉了开来,几个人七手八脚,抬走了老五,这时,有人叫道:“窖顶!窖顶!”我在慌乱 之中,抬头看去,看到有一股火柱,直从窖顶的破洞中,冲了上来!” 边五道:“炭窖的顶上,在封窖之后,只有四寸径的一个小洞,那人在爬上去的时候,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蛮力,在跳下去之前,用双足踹穿了将近半尺厚的封泥,踹出了一个一 尺见方大小洞,他从那个洞中跳下去,我也是从这个洞中跳下去的。” 祁三又道:“由于窖顶的洞大了,而火口又一直有火在送进去,所以火从窖顶冒了出 来,像是一条火龙。当时,立时又有人爬了上去,用湿泥将封口封了起来,仍旧只留下四寸 的一个小洞!” 我欠了欠身子,想说话,可是我还没有开口,白素已经揣知了我的心意:“如果当时你 在场,而又有着最好的避火设备,你有什么法子?” 本来,我是想说一句:“你们难道连救那陌生人的念头都没有”。但是经白素这样一 问,我也不禁苦笑了起来。的确,当时,在这样的情形之下,就算我在场,又有着极其精良 的石棉衣,可以使我跳进炭窖一个短时间,我又有什么办法呢? 我一样没有办法,因为那陌生人一定早已死了,就算我跳进去,也没有意义! 我忍住了没有再出声,祁三望了我一下,继续道:“四叔忙着救人,替老五治伤,老五 一直昏迷不醒,我和四叔一起,回到了他的住所,天已差不多快亮了。我、四叔,还有几个 弟兄,一起坐在这里……坐在小客听中。四婶也知道出了事,可是她一向不怎么理会窖上的 事,陪了我们一会就离开了。四叔紧皱着眉,我们大家心裹,也很不快乐。” 祁三说着,又静了片刻,才道:“好一会,老七才骂了一声,道:“那浑蛋究竟是什么 来路?他真的想到炭窖裹去取一段木头出来?世上哪有为了一段木头,而陪了性命的人?” 对于老七的问题,我们全答不上来。就在这时,我一眼看到了那人带来的那苹小皮箱。我一 伸手,将小皮箱提了过来,道:“四叔,这人叫什么名字,从哪里来的,我们都不知道,打 开皮箱来看看,或许可以知道一点来龙去脉。”四叔烦恼得简直不愿意说话,他只是点了点 头,表示同意。” 祁三又停了一停,才又道:“我弄开了锁,打开了小皮箱,小皮箱中,除了几件旧衣服 之外,便没有什么别的,在皮箱盖上的夹袋中,倒找到了一些东西,有车票,有一点钱,还 有一张纸,上面写着一些字……” 祁三讲到这里,又停了一停,现出一种讶异的神情来:“那人像是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不 测一样,在那张纸上,他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姓什么叫什么.从哪里来,干什么!” 边五闷哼了一声:“我们本来以为这个人,一定存心和我们捣蛋,谁知道一看,全然不 是那么一回事!” 我问道:“这个人……” 祁王道:“这个人,叫林子渊,从江苏省句容县来,他是句容县一家小学的校长。” 我呆了一呆,句容,是江苏省的一个小县。一个小县的县城之中的一个小学校长,老远 地跑到安徽省的炭帮,要从一座炭窖之中,取出一段木头,这种事,未免太不可思议了! 祁三的神情也很古怪:“当时,我们全呆住了,不知道这张纸上所写的是真是假,四叔 呆了一会,将纸摺了起来,小心放好:“等这一批窖开窖之后,我要到句容县走一遭,老 三,帮裹的事情,在我离开之后,由你照料!”我道:“四叔,这些小事,你不必再放在心 上了!”四叔叹了一声:“老三,事情太怪,而且人命关天,这个人不明不白,葬身在窖 裹,他应该还有家人,我得去通知他家人一声。”老七道:“随便派一个人去就可以了!” 可是四叔一直摇头不答应,非要自己亲身去不可!” 我听到这里,叹了一声:“祁先生,你不明白四叔的心意……?” 祁三道:“我明白的,四叔心裹很难过,因为在那人跳进去之后,他下令生火。可是, 那时,不生火实在不行,他其实不必难过!” 我对祁三的这几句话,没有作什么批评,祁三继续道:“在接下来的几天之内,炭帮上 下,都显得有点异样,和人见了面,都不怎么说话。因为一说话,就要提起那件事,可是又 没有人愿意提起,大家都只是喝闷酒,那几天内,喝醉了酒打架的事也特别多。一直到第四 天,该开窖了,收了火,水龙队也准备好。同一时间生火的一共有五座窖,连四叔在内,大 家都不约而同,将秋字号窖,放在最后。” 祁三讲到这里,伸手抹了抹脸,神情显得很紧张。他道:“四座窖开了之后,并没有什 么意外,我和四叔,上了秋字号窖的顶,大家都用湿毛巾扎着口鼻,四叔在挥斧之前,喃喃 地说了几句话,我没有听清楚,多半是要死去的人,不要作怪,大抵是这样。然后,他挥动 斧头,一斧砍下去,将窖顶的封泥砍开,水龙队早已准备淋水上去,可是四叔一斧才砍下, 窖内突然传来“轰”地一声响,从被砍开的破洞之中喷出来的,不是无影无踪的毒气,而是 雪花一样白的灰柱!” 祁三说到这里,不由自主地喘着气。 我听到这里,也不由自主,“啊”地一声:“这一窖炭,烧坏了!” 祁三仍然不出声,边五道:“是的,这种情形,我们叫作“喷窖”,“喷窖”是所有灾 难之中,最严重的一种,不但一窖的木料,全成了灰烬,而且极不吉利。经过喷窖的窖,不 能再用。这种事,已经有好几十年不曾发生过了!” 祁三接上了口:“那股雪花一样白的灰柱,自窖顶的破柱之中直冒了起来,冒得有三四 丈高。一冒起来,就四下散开。所有的人全叫了起来:“喷窖了!喷窖了!”我也想叫,可 是却叫不出来,灰火烫,我们几个在窖顶的人,早已一头一脸一身全是灰。幸好灰见风就 凉,我们没有什么伤,我一拉四叔,我们全从窖顶滚跌了下来。” 祁三叹了一声:“水龙队的人,吆喝着,仍然向窖中灌着水,一直到不再有灰冒出来为 止。秋字号窖,从此就算完了!” 我忍不住又问道:“那个陌生人,他叫什么名字!对,林子渊的残骸……” 祁三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,只是道:“第二天,四叔就走了,他一个人去。四叔去 了之后,帮裹的事由我来管,我唯恐又有什么意外,所以不准任何人走近秋字号窖,可是一 连多天,帮裹没有什么事发生。四叔不在的那段时间中,一切全都很顺利,也出了好几次 窖,而且,老五的伤势虽然重,也醒了过来。” 我耐心地听着,等他讲四叔回来的结果。祁三继续说着:“四叔去了几乎整整一个月才 回来,他回来之后,看了老五的伤势,就拉着我,进了这里,进了小客厅,神色严重:“老 三,你得帮我做一件事!”我们入帮的时候,全是下过誓言的,四叔有令,水裹来,火裹 去,不容推辞,四叔实在不必和我商量,他既然和我商量了,就一定事情十分不寻常。” 我忙道:“等一等,祁先生,四叔难道没有说起他在句容县有没有见到林子渊的家人? 他为什么离开三个月之久?” 祁三吸了一口气:“没有,四叔没有说起。他不说,而且显得心事重重,我自然也不便 问!” 祁三讲到这里,看到我又想开口,他作了一个手势:“四叔在那一个月之中,做了些什 么,他一直没有说起,我一直不知道!”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,事情本来就已经够神秘的了,四叔居然对他离去了一个多月,作 了些什么事,不加提起,这更神秘了! 我道:“这……好像不怎么对,四叔为什么不提起?” 祁三道:“我也不知道,直到老五的伤好了大半,可以行动之际,他有一次,问过四 叔。” 祁三说到这里,向边五望了一眼,边五道:“是的,我那时,以为四叔到句容县去干了 一些什么事,已经对其他兄弟说过了,只不过因为我受了伤,没有在场,所以才不知道。那 天晚上,我们有六七个人,聚在一起,我随口问了一句,说道:“四叔,你有没有见到那姓 林的家人?这姓林的,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?”四叔一听得这话,脸色就变了。” 祁三接上去道:“是的,四叔的脸色,变得十分难看。这件事,本来我们兄弟都想问, 不过都不敢,老五一问,我们自然地想知道答案,所以一起向四叔望去,等他回答。在一起 的全是老兄弟了,谁也没见过四叔的脸那么难看。老五也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。” 边五苦笑道:“我当时,简直莫名其妙,不知道该怎样才好。过了好一会,四叔才叹了 一声:“林子渊,有一个儿子,年纪还小,什么也不懂,我留下了一笔钱给他,足够他生活 的了!”我们都知道四叔出手豪阔,这笔钱,一定不在少数。四叔又道:“算了,这件事, 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了!”从此之后,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,除了四叔自己之外,谁也不知 内情!” 我嗯地一声,想了片刻,四叔的句容县之行,一定另有内情,不过事情已过去了那么多 年,只怕是谁也不知道了! 我想了一会之后,又问道:“祁先生,请你接下去说,四叔回来的那天晚上,要你做什 么事?” 祁三道:“当时我就道:“四叔,不论什么事,你只管吩只好了!”四叔望着我,道: “老三,我要你陪找,一起进秋字号炭窖中去!”我一听,就傻愣了半晌,说不出话来。进 秋字号炭窖去,那是为了什么?去找那姓林的骸骨?那一定找不到。秋字号炭窖出了事,经 过“喷窖”之后,满窖全是积灰,人不能由窖门进去,灰阻住了窖门。要是由洞顶下去的 话,一定危险之极,因为人要是沉进了积灰,积灰向七窍一钻,根本就没有挣扎的机会!” ------------------ "http://welcome.to/silencer.com"炽天使扫校 标题 <<书路--木炭>> 第六部:怪客的儿子对木炭有兴趣 我点着头,这种危险,可想而知。 祁三的气息有点急促:“当时我就问:“四叔,为了什么?”四叔道:“老三,别问, 我要你和我一起去,只怕我一个人进去之后上不来!”我忙道:“老五已经受了重伤,事情 是姓林的生出来的,我们对得起他!”” 祁三道:“四叔十分固执,道:“我非去不可,也只有你能帮我!”我只好道:“好 吧!这就去?”四叔点了点头,我去准备了一下,带了一大捆绳子。” 祁三的神情,又变得十分怪异,他顿了一顿才又道:“我和四叔,一起到了秋字号窖附 近。经过喷窖之后,附近没有人到,极静,我和四叔一起上了窖顶,我燃着了两把火把,将 绳子抖开,拴住了我和四叔的腰,将绳子的另一端,系在窖顶上,我在先,四叔在后,我们 就从窖顶的洞中,缒了下去。” 祁三愈是说,神情愈是怪异,停顿的次数也愈多。他又道:“一缒进窖中,火把照耀, 窖的下半部全是灰,灰平整得像是积雪一样。我在缒下来的时候,计算过绳子的长度,但还 是算长了两尺,以致绳子一放尽,我和四叔两人的双腿,就陷进了积灰之中。这时,在火把 的光芒照耀下,我和四叔两人,都不由自主,叫了起来,一叫,回声在窖中响起,激起了一 阵灰雾。但是,我们仍然可以看得十分清楚,在积灰之上,有一块木炭在,方方整整的一 块,一小半埋在灰裹,一大半露在积灰之上!” 我一怔,失声道:“就是现在这一块?”祁三道:“就是这一块。”我迅速地转着念, 从祁三从头到尾的叙述之中,我绝对相信他讲的一切,全是真实发生过的事,因为没有一个 人,可以捏造事实,捏造到了如此生动,惊心动魄的地步。听到这里为止,我至少已经可以 知道,这块木灰,真是十分特别。 首先,这块木灰,和一件神秘不可思议的意外有关。这件意外,我只知经过,而不知道 它的内因。其次,在经过“喷窖”之后,也就是说,在经过炭窖的加热过程发生了意外之 后,全窖的木料,应该全被烧成了灰烬,而不应该有一块木炭留下来的! 我望着祁三,祁三道:“我心中真是怪到了极点,在灰烬之中,怎么会有一块木炭?可 是四叔在叫了一声之后,我看他的神情,却像是十分镇定,看来像是他早已知道在灰烬之 上,会有一块木炭一样。他立时艰难地移动身子,移近木炭,将那块木炭,取在手中。一取 到了木炭,他就道:“老三,我们上去吧!”我忍不住问:“四叔,你早知道秋字号窖裹, 还会有一块木炭?”” 祁三讲到这里,又停了下来。 我和白素,急不及待地问道:“四叔怎么回答?”祁三道:“四叔的回答,我到现在还 不明白,后来我和弟兄参详过,但也没有人懂得他的话的意思。” 我催道:“他说了些什么?”祁三道:“四叔当时说道:“不,我不知道会有一块炭, 不过,我知道窖裹一定有点东西,所以才要进窖来取。”” 祁三讲了之后,望着我,像是在询问我是不是知道四叔这句话的意思。 我摇了摇头,也不明白四叔这样讲是什么意思。我又向白素望去。 白素想了一想:“一定是四叔到句容县的时候,曾遇到一些什么事,使他知道在窖裹有 一点东西在,所以他一回来,就立即进窖去取。” 我道:“可是,炭在炭窖裹,是自然的事……”白素打断了我的话头,说道:“可是你 别忘了,窖是出过事!” 我默然,没有再说什么。 祁三道:“我和四叔一起出了窖,四叔吩咐我,对谁也不要提起这件事,所以……”他 向边五望了一下,略有歉意地道:“老五也是到几年前才知道有这样一块木炭。以前知道的 只有三个人,四叔、四婶和我。四叔特地做了一苹极好的盒子,来放这块木炭,一直由四婶 保管着。我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,但是一定极重要。” 我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祁三道:“在我们逼得要离开家乡之后,四叔并没有走,只叫 我和老五两人,陪四婶来。四婶当然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。可是在分手时,四叔特地将我拉 到一边:“老三,四婶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,可是你要记得,到了外地,如果有意外,什么 都可以失,惟独是那块炭,一定不能失!”” 祁三的解释已经够明白,四叔这样吩咐,那当然可以使任何人知道,这块木炭有极重要 的价值! 祁三道:“至于四叔又曾吩咐四婶,这块木炭可以换同样大小的金子,我当然并不知 道,一定是四叔另外吩咐四婶的!” 我捧起了盒中的木炭来,向着亮光,转动着,看着。 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,这块木炭,实实在在,是一块普通的木炭,一点也看不出有什 么特别的地方。 白素比我细心些,她问:“三叔,你说过,在炭帮,知道有这块木炭的,只有三个人, 是不是在炭帮之外,另外还有人知道坭?”祁三道:“当然有人知道!” 我不知道祁三何以讲得这样肯定,祁三已经道:“我们来这里之后,四婶造了这座房 子,买了这幅地。带出来的值钱东西不少,可是坐吃山空,消耗又大,陆续出来的人,四婶 和四叔一样,都加以照顾,渐渐地,钱用完了,一些珠宝、古董也贾完了,四婶才找我和老 五商量,取出了这块木炭,并且将四叔对她讲过的话,转述出来。” 边五道:“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这样一块木炭。我一听,炭可以换金子,已经不信,三 哥和我讲了这块炭的来源,四婶道:“四叔吩咐我的,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,可以出让这块 木炭,可是要同样体积的黄金。”我和三哥一商量,不妨在报上登一段广告。” 边五在说的,自然是他们第一次登广告要出让木炭的事,那时我可能在外地,所以未曾 注意到曾有过这样的事。 他们第一次刊登了广告之后,当然真有人和他们接洽过,不然,就不会有“价格照前 议”这样的句子,出现在第二次广告之中了! 我欠了欠身子,问道:“广告登出了之后,和你们接头的是什么人?”边五道:“广告 一连登了三天,完全没有反应,我和三哥,心裹都有点嘀咕,我对三哥说:“四婶别是记错 了吧!天下哪有炭和黄金,都可以用大小来计算的?” 三哥道:“不会的,四婶对这种事,一直十分细心。帮中多少琐碎的事,四婶整理得清 清楚楚,何况这样的大事!再等两天,看看情形怎样!”” 祁三吸了一口气:“当时我对老五说再等两天,其实我心中,一点把握也没有,可是又 过了两天之后,我们接到了一个电话,电话是……是………”祁三说到这里,向边五望了过 去,边五立时道:“电话是我听的。打电话来的那个人,自称姓林,说是对我们登的那段出 让木炭的广告,十分有兴趣,要来见我们。我当时就回答他道:“你来见我们没有用,你是 不是肯答应我们的条件?”那人在电话裹道:“当然愿意,不过还有点事,要见面再谈。” 在我和那人讲电话之际,三哥走过来,我叫那人暂时等一等,就和三哥商量了起来。” 祁三接着道:“老五向我说了那人的要求,我一想,那不成问题,那个人说他立刻就来 见我们。” 祁三透了一口气,又道:“放下电话之后,我和老五一起去告诉四婶,四婶听了,很是 感慨,对我们道:“我也不知道一块炭有什么特别,只不过四叔将这块炭交给我的时候,讲 得这样郑重,一定有他的道理。既然真有人要,我们又等钱用,也只好……”四婶讲到这 里,难过得说不下去,我们想起过去的日子,也着实感叹了一阵。” 边五接着道:“那时,还不如现在这样艰难,还有几个人跟着我们,做点杂务,所以, 那个人来的时候,并不是我和三哥迎进来的。” 边五这样说,目的自然是想我们了解当日他们和那个姓林的见面情形,我点了点头,表 示明白。边五又道:“我和三哥一直陪着四婶在谈些过去的事,直到楼下有人叫,说是客人 来了,我和三哥才一起下楼来,客人在小客厅,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,我和三哥才一 进来,只看到那人的背影,就呆住了!” 边五说到这里,他半边脸上的面肉,不住抽搐着,神情变得更诧异可怕,祁三的神情也 显得异样,他们静了片刻,祁三才通:“我和老五一进来,那人……”他向一角指了指, “就站在那里,背对着门口,在看墙上的一幅画……那时,墙上还有不少字画挂着,不像现 在那样。那人的衣着普通,我和老五一见到他的背影,就着实吓了一跳!” 我还有点不明白,问道:“一个人的背影,有什么特别的地方?”白素比我聪明,她 道:“我想,这个人的背影,一定和若干年前,找上炭帮来生事的那位林子渊先生,十分相 似?”祁三连声道:“是!是!” 白素又道:“这个人也姓林,他和那个林子渊,有什么关系?”祁三和边五都现出佩服 的神色来,祁三道:“白大小姐,你听下去,自然会知道。” 白素点了点头,不再插口,我也没有说甚縻,祁三又道:“我和老五两人,怔了一怔, 那人已转过身来,当他转过身来时,我和老五更是吓了一大跳,一时之间,实在不知道该如 何才好,这个人……这个站在我们面前的人,活脱就是当年的林子渊,连年纪也差不多,除 了衣服打扮不同,简直就是他!” 祁三讲到这里,不由自主喘着气,向边五望去,像是要征求边五的同意。边五点着头: “真是像极了,我当时一见他,就失声道:“原来你没有死在炭窖裹!” 那人呆了一呆,显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,我也立即知道自己弄错了,因为就算林子渊没 有死,也不会那么年轻,所以我忙道:“你愿意用同大小的黄金来换我们那块木炭?”这样 问了一句,总算将我第一句话,遮掩了过去!” 祁三接着道:“那人看来,倒很爽快,他道:“我叫林伯骏,看到了你们的广告,特地 从南洋赶回来。我在南洋做生意,请问,我是不是可以看看那块木炭?” 这是一个相当合理的要求,我们当然不能拒绝,我向老五摆了摆手,老五上去,向四婶 要那块木炭,我就陪着他,一起坐下来。” 祁三说到这里,伸手在自己的脸上,重重抚摸了一下:“我和他谈些客气的话,我愈看 他愈像是当年的林子渊,所以我忍不住问他,道:“林先生府上是……”林伯骏道:“我是 江苏句容县人,小地方!”我当时就吓了一跳:“有一位林子渊先生……”他一听,立时就 站了起来:“那是先父,祁先生认识先父?”” 祁三望着我和白素两人苦笑:“两位,我防不到他忽然会这样问我,你们想一想,我该 如何回答才好?”我“嗯”地一声:“这真是很为难,看来,这位林伯骏,并不知道他父亲 当年,是怎么死的!” 祁三道:“是啊!虽然当年林子渊的死,我们不必负什么责任,但是这件事再提起来, 实在不愉快,所以我只好支吾以对:“是的,见过几次!”林伯骏反倒叹了一声,道:“先 父过世的时候,我还很小,根本没有印象!”” 白素道:“是啊,四叔从句容县回来之后,不是说过林子渊的儿子还很小,他给了他们 一笔钱么?”祁三道:“是的,不过,四叔当时在句容县还做了些什么事,我们并不知道!” 我道:“这其中,有一条线索可以遵循,林伯骏曾来,要以黄金换这块木炭,一定有他 的理由,那决计不是巧合!” 祁三道:“是啊,我当时也是这样想,我就曾问他,道:“林先生,请怪我唐突,这块 木炭,要换同样大小的黄金,你何以会有兴趣?”我这样一问,林伯骏也现出相当茫然的神 情来,道:“我也不知道!”” 我忍不住道:“这像话吗?他怎会不知道?总有原因的!” 祁三道:“我当时也傻了一傻,他立刻解释道:“是家母吩咐我来的!”我一听,就没 有再说什么,这时,老五也捧着那块木炭进来了。” 边五道:“我拿着木炭进来,看到三哥的神情很尴尬,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将木 盒放在几上,打开了盒子来,让他看见那块木炭。林伯骏一看,就“啊”地一声:“那么 大!”他的神情变得很尴尬:“我……不知道这东西……有那么大……我只不过带来了一百 多两金子……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金子!”我心中奇怪:“你不知道木炭有多大?”他的回 答更妙:“我不知道,我……甚至不知道真是木炭!”” 边五挥了挥手,略停了一停。才道:“这时,三哥碰了我一下:“这位林先生,就是林 子渊的令郎!”我“啊”地叫了一声:“那你为什么会来见我们呢?” 林伯骏道:“家母叫我来的!”” 祁三苦笑了一下:“他回答的,还是那句话,我忍不住道:“令堂难道没有告诉你木炭 有多大?”林伯骏摇着头:“没有。这件事很怪,其中有很多关节,连我也不明白!”” 祁三摊了摊手:“一听得他这样讲,我实在不能再问下去了,因为其中有很多关节,像 他父亲当年来找我们,死在秋字号炭窖裹,尸骨无存的种种经过,他要是不知道,我们很难 说得出口。所以我只好道:“真是有点不明白,这块木炭,很对不起,一定要等大的黄金, 才能换!”当时,他盯着那块木炭,现出十分奇怪的神情来,想说什么,但是口唇掀动,却 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。” 边五道:“由于事情由头到尾,都怪不可言,我倒真希望他多说一点话,我们多少可以 在他的话中了解到一些事实的真相。可是他又不说什么,只是站了起来:“现在我知道需要 多少黄金才行了!我的生意正在逐渐发展,我想我很快,就会有足够的黄金,到那时候,我 再来找你们!”他既然这样说,我们当然只好由他,那次见面,就这样结东了!” 我忙道:“林伯骏,后来一直没有再来?”祁三道:“没有。” 我竭力思索着,想在种种凌乱的,毫无连贯的,怪异的,看起来,根本是绝不合理的事 与人之间,找出一条可以将之贯串起来,形成一条可以解释的事实的线,可是我却找不到。 我所知道关键性的人,有四叔、林子渊、林伯骏,还有林子渊的妻子,这四个人是主要 人物。四婶、边五、祁三,是配角。 而我知道的事之中,重要的有:林子渊要求开窖,找一块木料。四叔在句容县回来之 后,和祁三一起在窖中的积灰之中,发现了那块木炭。木炭善价待沽,像是四叔知道一定会 有人要这块木炭一样。结果,这样的人出现了,他是林伯骏。 可是,林伯骏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得到这块木炭,只不过是遵照他母亲的吩咐! 由种种已知的事看来,这些怪异的事情当中,还有一个极其主要的人物,未曾出场,这 个人,就是当年到炭帮去作怪异要求,结果死在炭窖之中的林子渊的妻子、林伯骏的母亲! 我大略地想了一想,除了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之外,没有进一步的收获。 这时,我们四个人都不讲话,静默维持了片刻,祁三才又道:“我们的境况愈来愈不如 前,可以卖的东西,差不多全卖完了,也欠了不少债,我提议卖地、卖房子,可是四婶说什 么也不肯,最后,实在没有办法,我们又自然而然,想到了那块木炭。” 我道:“所以,你们又登了广告,希望林伯骏看到了广告,再来找你们?”祁三道: “是的,结果,真有人打电话来,却是一个浑蛋!」祁三口中的“浑蛋”,自然就是陈长青。 这时,我也同意祁三对陈长青的称呼。陈长青这个浑蛋,有关这块木炭的事,如果要对 他说明,只怕三天三夜也讲不明白! 祁三又道:“然后,就是白老大来了,白老大见了四婶,谈了很久,接着你们就来了!” 祁三讲到这里,和边五一起道:“有关这块木炭的事,我们所知道的,已经全告诉你们 了!” 我和白素,也都相信他们并没有再保留了什么秘密。 虽然祁三和边五将他们所知全讲了出来,可是没有多大的用处,因为根本问题在于,他 们所知也不多! 我和白素站了起来,同祁三和边五话别,他们一直送我们出门口,我一直捧着那苹木 盒,上了车,将木盒放在身边。 我一面驾着车,一面仍在思索着,白素看来也在想,她忽然讲了一句:“林子渊的妻 子,是一个极重要的关键人物!” 白素的想法,和我的想法一样。我另外又想到了一点:“你父亲一定相信那个林伯骏还 会来买这块木炭,所以他才要我们先买下来!” 白素道:“他为什么这样肯定?”我陡地想起来:“会不会这个林伯骏,根本是商场上 的名人?而我们却不知道?”自素点头道:“大有可能,我们回去,查一查南洋华侨的名人 录,看看是不是有这个人!如果有这个人,我们可以主动和他联络!” 我道:“我想在他的身上,得到多一点当年四叔到句容县去耽搁了一个月的资料!” 白素道:“当然,至少他曾主动想要这块木炭,只不过他不知道代价如此之高!” 我同意白素的说法,一到家中,我立时到书房,找出了一本华侨人名录来查,看看是不 是有林伯骏这个名字。一查之下,我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! 名人录中,不但有林伯骏的名字,而且所占的篇幅还相当多,其中自然有不少恭维的言 语,这一类“名人录”,大都是这样的。我删去其中一些无关紧要的,将“名人录”中所 载,林伯骏的小传,抄在下面。因为在整个故事之中,林伯骏这个人,所占的地位,相当重 要。 林伯骏的小传如下:“林伯骏,一九四○年生于中国江苏省句容县,自幼丧父,二次世 界大战之后,由其太夫人携带来汶莱。林君勤恳好学,自修不辍,初在林场中担任小工,由 于勤奋向上,开始经营林场之后,业务日见发展,到七十年代初,已拥有林场多处,并在世 界纸业危机之际,眼光独到,设立大规模纸浆厂,供应各地造纸厂原料,业务开展蓬勃,为 汶莱地区华侨首领,热心公益,乐善好施,人皆称颂。” 我一查到林伯骏的小传,立时叫白素来看:“看,他是汶莱的纸业钜子!” 白素看了看这本名人录出版的日期,那是一年前出版的。白素皱着眉:“奇怪,当年, 他没有那么多黄金来换这块木炭,如今看来,他应该巳经有能力了,为什么他不主动去找四 婶?”我摊了摊手:“不知道,或许另有原因。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个人,这个人对这块木炭 有兴趣,这一点十分重要!” 白素笑起来:“那你想怎样?到汶莱去,同他兜售这块木炭?”想到做上门兜售的买 卖,我不免觉得有点尴尬,但是这块木炭,当年林伯骏为什么想得到它呢?还有种种许多疑 问,似乎全要落在他身上求解答,看来,非去见他一次不可。 在我犹豫期间,白素道:“或者,我们先打一封电报给他,看看他有什么反应?”我点 头道:“也好!反正我不善于做买卖,上门兜售,相当尴尬!” 我一面说,一面已摊开了纸,根据“名人录”上,林伯骏办事处的地址,写了一封简短 的电报。电报很简单,只是说,若干年前,他有兴趣的一块木炭,因为价格太高,他未能到 手,如今这块木炭在我的手中,如果他有兴趣,请和我联络。 电报拟好了之后,当天就拍出,我估计,第二天,最迟第三天,就可以收到回音了。 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做:彻底检查这块木炭。 我将那块木炭取出来,另外,又吩咐老蔡,去买十几斤木炭来,在六十倍的放大镜之 下,详细检查这块特异的木炭,和普通木炭,是不是有甚么不同之处。 可是,一直忙了一个下午,我没有发现什么特别,我又在这块特异的木炭上,刮下了一 些炭粉来,利用我家裹所有的设备,作了一次简单的化验,它所呈现的化学反应,也和其它 的木炭,并无不同。 我本来怀疑,这一块木炭的中心,可能蕴藏着什么特异的东西,所以,又照比例,来称 过它的重量,可是结果,却又发现重量也没有特别。 剩下来可做的事,似乎只有将这块木炭打碎,看看其中究竟有什么古怪了。可是我当然 不能这样做。因为这块木炭的价值,是同体积的黄金,谁知道当它打碎之后,是不是还那么 值钱! 到了晚上,我算是白忙了一个下午,一点新的发现也没有。我在晚饭之后,和白素的父 亲通了一个电话:“我已经买下了四婶的那块木炭。”白老大道:“好啊!” 我有点啼笑皆非:“这块木炭,我已经用相当完善的方法检查过,它只是一块木炭!” 白老大道:“四婶没有和你讲这块木炭的由来?”我道:“四婶没有说,不过祁三和边 五,对我讲得很详细。可是我发现他们也不知其所以然。” 白老大道:“是的,不过我想林伯骏或许会知道!” 我忙道:“我已经拍了电报给他,如果他真知道这块木炭的奥秘,他一定会来找我!” 白老大“呵呵”笑了起来:“等他找你的时候,你可以漫天开价!”我有点不知怎么说 才好,含糊应了过去。我肯定白老大知道的,不会比我更多,再说下去,自然也不会对事情 有多大的帮助,所以我说了再见,放下了电话。 那块木炭一直在我的书桌上,我盯着它看了一会,将它放进了那精致之极的盒子之中, 拿着它,走出了书房。白素迎了上来,一看到我这种样子,她就知道我准备去干什么了,她 道:“小心,别弄碎它!” 我道:“要是我肯弄碎它,或许已经有结果了!” 白素道:“你准备……”我道:“带它去作X光透视,看看其中究竟有什么古怪。” 白素笑道:“我早知道这块木炭一到了你的手中,你睡也睡不安稳!” 我瞪着眼道:“难道你又睡得安稳?”白素没有再说什么,我驾车向一位朋友的工作室 驶去。这位朋友,专门从事X光检验金属内部结构工作。他的工作室有着完善的设备,我在 离去之前,已经和他联络过。 不多久,车子驶进了工厂的大铁门,在门口传达员的指点下,一直驶到一幢建筑物的门 口停下来。我的那位朋友,皮耀国,已经在门口等我,他穿着白工作袍,一看到我,就上来 替我打开车门,一眼看见我身边的那苹盒子,就吹了一下口哨:“好家伙,这样漂亮的盒 子,裹面放的是什么宝物!” 我道:“讲给你听,你也不会相信,是一块木炭!” 皮耀国眨着眼:“别开玩笑了!” 我大声道:“王八蛋和你开玩笑,我要透视它的内部,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裹面!” 皮耀国知道我的怪脾气,他只是叽咕了一下:“木炭裹面会有什么东西,决不可能有钻 石!” 我没有说什么,取起了那盒子,另外拿起了一苹纸袋,纸袋中是普通的木炭,从炭店买 来的,每斤,美元五角。皮耀国带我走进那幢建筑物,来到了X光室,我也穿上了白工作 袍,一起进去,我将那木炭从盒中取出来。当皮耀国看到盒子真是一块木炭的时候,他的神 情之古怪,当真难以形容。 他将木炭放在照射的位置上,然后,调整着许多按钮,叫我注意着一幅相当大的萤光 屏。X光机最新的设备,可以通过萤光屏,立即看到X光照射的结果。 然后,他将室内的光线调得暗一点,一面操作着X光机,在那一刻,我真的不知道自己 是在做什么,或许是手臂上有点发痒,我去抓一下,大约只有十分之一秒的时间,未曾注意 皮耀国叫我注意的萤光屏。而也在这时,我陡地听得皮耀国发出了一下尖叫声来。尖叫声听 来充满了惊恐,刺耳之极。 在我还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际,我陡地又被重重地撞了一下,这一下撞击来得这样 突然,以致我几乎跌了一交。我立时站稳身子,也立即发现,撞向我的,正是皮耀国。 皮耀国像是正在极其急速地后退,所以才会撞在我身上的,他在撞了我一下之后,像是 喝醉了酒一样,根本站不稳身子。以致我虽然是被撞着,但是反倒要将他的身子扶稳。 当我扶稳了他之后,发现他的神情,惊怖莫名。一看到他这样的神情,我立时可以知 道,有什么极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!我立时四面一看,可是却看不到什么,室中也静得出 奇,只有皮耀国发出来的喘息声。 我忙道:“什么事?”皮耀国仍然喘着气,发着抖,伸手指着那萤光屏。我立时向萤光 屏看去,显示在萤光屏上的,是灰蒙蒙的一片,那当然是X光透视木炭内部的情景。 我不明白,这样灰蒙蒙的一片,何以会令得皮耀国吓成这个样子! 我立时又同他望去:“怎么了?”皮耀国道:“你……你刚才……没有看见?”我心中 疑惑到了极点:“看到了什么?”皮耀国眨着眼,仍然喘着气,盯着萤光屏看,我在等着他 的回答。过了好一会,他才道:“对……对不起,我刚才一定是眼花了!如果你没有看到, 我一定是眼花了。” 我忙道:“刚才,我好像有极短的时间,未曾注意萤光屏,告诉我,你看到了什么?” 皮耀国看来,已完全镇定了下来,他居然笑了起来:“我刚才,一眼看到,在萤光屏上出现 了一个人!” 我陡地一呆。萤光屏上出现了一个人?这是什么意思?这并不是普通电视机的萤光屏, 它所反映的,是那块木炭的内部情形!如果皮耀国在萤光屏上看到了一个人,那么,就是 说,木炭的内部,有一个人?我可作一千八百多种设想,设想这块木炭之中有着什么怪东 西,但是我决不会去设想这块木炭之中,有一个人! 那是决无可能的事,是以我一时之间,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,我只是盯着皮耀国,等候 他进一步的解释! ------------------ "http://welcome.to/silencer.com"炽天使扫校 标题 <<书路--木炭>> 第七部:那块木炭中有一个人! 皮耀国不好意思她笑着:“我将你吓着了?你看,现在我们看到的,就是木炭的内部情 形,看来没有什么特别!” 我道:“你说什么?你刚才说,看到了一个人?” 皮耀国道:“那……当然是我眼花!” 我有点恼怒,大声喝道:“如果只是你的眼花,你不会吓成这样子!你究竟是不是看到 了一个人?” 我真是十分动气,是以我一面喝问,一面抓住了他的身子,摇着。 皮耀国叫了起来:“放开我!我可以解释!” 我松开了他,皮耀国道:“刚才,一定是萤光屏本身还不够光亮,将我或是你的影子, 反映了出来,使我以为看到了人!” 我呆了一呆,不错,皮耀国的这个解释,比较合理。萤光屏的表面,是一层相当硬的玻 璃,和普通的电视机一样,这种光泽的玻璃,加上道白色的萤光屏作底色,可以起到镜子的 反映作用。 他这样的解释,可以说是相当合理,可是我还是充满了疑惑。 我道:“单是看到了人影!你就吓成这样?” 皮耀国苦笑着:“我……一定是工作太过疲劳了!” 我盯着他:“对我说实话!” 皮耀国陡地胀红了脸,大声叫了起来:“我为什么要骗你?你要看木炭的内部,现在你 看到了!你想看到什么?难道你想看到木炭裹面,有一个人?这个人被困在木炭中,想出 来?” 我呆了一呆,皮耀国的前半段话,是可以理解的,可是他最后一句话,又是甚么意思呢? 我想了一想:“是不是你看到的那个人,像是被困在木炭之中一样?” 皮耀国的脸胀得更红,连头筋也绽了出来,恶狠狠地道:“是的,我看到了一个人,被 困在木炭之内,正想出来,在挣扎着,还在叫着,不过对不起,我没有听到他的叫声!” 皮耀国愈说愈是激动,挥着手。我只好拍着他的肩:“镇定点,你真是工作太疲劳了, 我抱歉来增加你的麻烦!” 皮耀国苦涩地笑了起来,他显然不愿意再就这件事说下去,他只是道:“你看到了?你 是不是要照片?这具X光机,每十秒钟,自动摄影一次。” 我一听得他这样说,心中陡地一动,忙道:“那么,到如今为止,它已拍了多少张照 片?” 皮耀国向一个仪表看了一看:“已经拍了三十七张。” 我忙道:“够了,将这些照片全洗出来,我全要!” 皮耀国望了我一眼,走过去,将X光机关掉,又望了我一眼,口唇掀动,欲语又止。我 道:“我并不是希望在照片上看到你见过的那个人。” 皮耀国道:“谢谢你!” 他又打开一只盒子,取出软片盒来,放在一条输送带上,传了出去,同时按下一个对讲 机的掣:“小李,这些照片,立刻要!” 然后,他转过头来:“大约十分钟,就可以看到那些照片了!” 他说完之后,就坐了下来,双手捧着头,看来像是极其疲倦。我在踱来踱去,趁有时 间,我将木炭取了下来,在取来那块木炭之际,我做了一个极其没有意义的下意识的动作。 我将那块木炭,凑在耳际,听了一听。 我真的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,是为了什么,我真以为木炭裹面会有一个人,所以想听听 他是不是有声音发出来?我当然什么也听不到,我又将之放进了盒子之中。 这时,皮耀国抬起头来,问道:“这块木炭,究竟有什么特别?” 我摇头道:“我不知道,这正是我要找的答案。” 皮耀国没有再说什么。不一会,对讲机中传来一个人的语声:“照片洗出来了!” 传送带将洗好的照片,送片进来,皮耀国将照片取了起来,着亮了墙上的一盏灯,将照 片放在一片乳白色的玻璃之上。 我道:“看第一张!” 皮耀国吸了一口气,将第一张照片放了上去,照片看来,仍是灰蒙蒙的一片,一点也没 有异样。接连几张,皆是如此。 我不能确切地肯定我希望在照片上发现什么,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,总令我相当懊丧。 我道:“老皮,你说这装备是最先进的,它既然有萤光屏,应该有连带的录影设备才是!” 皮耀国一听,用力在自己的头上打了一下:“真是,我怎么忘了,当然!” 他一面说,一面神情显得异常兴奋,几乎是跳向一组组合,打开了一个盖子来。可是当 他打开了那个盖子之后,他却惊呆地站着,一声不出,神情懊丧之极。 我忙赶过去,问道:“怎么了?” 皮耀国后退了几步,苦笑道:“裹面没有录影带,所以,也没有录影。” 我望着他,心中陡地因为他的神情变化,而想到了一些什么,我忙问道:“你很希望有 录影带是不是?” 皮耀国对我的问题,避而不答,反倒道:“我?不是你希望有录影么?” 我听得他这样回答,更可以肯定我的推测正确,我道:“不,你比我更希望有录影,你 希望有录影,是因为想证明你自己并不是眼花,并不是神经衰弱,想证明你真的看到过一个 人出现在萤光屏上!” 皮耀国的神色,变得十分苍白,他呆了一会,才道:“是……是的。” 我将手按在他的肩头上,因为我发现他的身子在剧烈地发着抖,我要令得他比较镇定 些。我道:“老皮,你看到的情形,究竟怎样,老老实实地告诉我!” 他望着我,带着一副求饶的神情,但是我却一点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。我们两人对峙了 好一会,他才叹了一口气:“好,我告诉你,我真是看到了一个人!” 他一面说,一面指着萤光屏:“X光机才一开,我向萤光屏望去,就看到了那个人!那 个人出现在萤光屏上.像是在向我大声呼叫,而且,还挥着手,在吸引我的注意。” 我陡地吸了一口气:“你……看得这样真切?这个人是什么样子?” 皮耀国苦笑道:“我说不上来,我只觉得那是一个人,这个人在木炭的内部,其实,我 看到的可能只是一个人的模糊的影子,但是我……我实在说不上来,当时给我的强烈的感 觉,是我看到了一个人!” 我有点不十分明白他的叙述,但是我至少可以肯定,这一次,他并没有对我隐瞒什么, 我又问道:“以后的情形又怎样?” 皮耀国苦笑道:“哪里还有什么以后的情形!我一看到这种情形,实在吓坏了,我叫了 一声,身子向后退,撞中了你!” 以后的情形,我也知道了,当我再向萤光屏看去的时候,只看到灰色的一片,那是木炭 内部结构的情形。 皮耀国已经将他看到的,都说了出来,可是我却全然无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我想 了一想:“那个人出现的时间极短?” 皮耀国面青唇白地望着我:“一秒钟,或许更短,我不能确定。” 我吸了一口气:“老皮,你看到的那个人,是在X光机才一开启的时候出现的,接着就 不见了?对不对?我们可以再来一次?” 皮耀国想了一想,同意了我的说法。他又将那块木炭,放在X光机照射的位置上,然后 作了一个手势,令我注视萤光屏。 这一次,就算有人用尖刀在我背后指着,我也决不会让视线离开萤光屏。可是,当他按 下X光机的开动掣之后,萤光屏上,却只是出现灰色的一片,并没有他上次看到过的那个 “人”! 皮耀国的神情十分沮丧,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,只是道:“上次拍下来的那些照片,是 不是可以给我?” 他苦笑了一下:“当然可以!” 我向那垒照片走去,将之顺序叠了起来,也就是开机之后,第一个十秒钟所拍的照片, 放在最上面。当我这样整理的时候,我突然发现,在第一张照片上,有相当多杂乱的、不规 则的线条。我曾经在乳白色的发光玻璃板上看过这张照片,但当时,我希望能在照片上看到 一个人,当然不会去注意那些幼细的线条,所以到这时才注意到它们。 我忙拿起了这张照片来,再放在乳白玻璃上,道:“老皮,你过来看,这是甚么?” 照片放在玻璃板上之后,由于玻璃的后面有光线透过来,所以那些线条,看得更清楚, 这一些线条,呈一种波浪形的起伏,可是有些“波纹”,却相当尖锐,有的地方较粗,有的 地方较细。 皮耀国走了过来,看到了照片的这些线条,他也呆了一呆,说道:“这……或许是冲洗 的时候,不小心刮花了底片所产生的?” 我立时反驳道:“不是,这是一组波形!” 皮耀国又走近了些,仔细看:“看来好像是一组波形,但是……X光机没理由可以显示 波形!」 我道:“X光机不能,但是萤光屏的显示结构,正和波形显示结构同一原理!这一组波 形,是下是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被记录下来?” 皮耀国摊着手:“据我所知,以前,没有这样的例子!” 我道:“整件事很怪,这块木炭也很怪。如果这块木炭会放出极强烈的一种波,是不是 有这个可能,使波形出现而且被记录下来?请别以常理来回答我这个问题。” 皮耀国想了一想:“理论上有这个可能,但是一般的物质,显示在示波器屏上的波形, 杂乱无章,这一组波形,却很有规律!” 我呆了一呆,在我看来,这组波形,正是杂乱无章的,但是皮耀国却说它“有规律”, 我不知是什么意思。皮耀国是科学家,他这样说,当然有他的道理的。我忙问道:“有规 律?什么意思?” 皮耀国道:“看起来,这组波形,像是一种声波,有点像乐器中的木箫在吹奏时所发出 声音的声波。” 我的思绪十分混乱,不能在皮耀国的话中捕捉到什么中心,甚至无法发出进一步的问题。 皮耀国看出我神色惘然,解释道:“每一种不同的声音,都有不同的波形,可以显示在 示波器的萤光屏之上,女人的尖叫声是一种波形,男人的讲话声,又是另一种形状。小提琴 的声音,可以形成正弦波;铜锣的声音,形成山形波。” 我点头,表示明白:“我知道了,这组波形,照你的看法,是木箫的声音?” 皮耀国道:“不是,我只是说像,而且,从它的伸展,波沟的高度来看,这种声音…… 如果它是一种声音形成的话,它的频率一定极高,超过三万赫兹。” 我又呆了一呆:“超过三万赫兹?人耳所能听到的声音范围,是频率三十到两万赫兹之 间,三万赫兹,那是人耳听不到的一种高频音波!” 皮耀国道:“是的,如果这组波形是音波,那么,人听不到!” 他讲到这里,停了一停:“我们刚才,可曾听到什么声音没有?” 我道:“没有,除了你那一下尖叫声。” 皮耀国道:“我那一下尖叫声,大约频率是一万七千赫兹左右,如果展示出来,波形没 有那么尖锐,要平坦得多,这一组,如果是波形,我想可能是由于光机才开始操作的时候, 机械的装置部分所发出来的。”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,实在不知道如何说才好。过了好一会,我才道:“老皮,你刚才 说,不同的声音,有不同的波形?” 皮耀国道:“是的!” 我又道:“那么,在理论上来说,只要看到不同的波形,就可以还原,知道是什么声